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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零七章 死亦瞑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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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精卫衔微木,将以填沧海。刑天舞干戚,猛志固常在……”王羽掀开面甲,低声吟哦,忽地扬声问道:“麴义,事到如今,你还不知大势所向,要负隅顽抗到底吗?现在回头,为时未晚!”


麴义身旁还有数十个亲卫,在全军溃败之势已成的一刻,这些人依然聚在主将身边,像是一块坚硬的礁石,硬生生顶住了铁骑的狂潮。


先后有数队骑兵与其遭遇,结果无往不利的车悬战法却在这里受了阻,虽然整体大势没有改变,但车轮流畅的运转碾压中,还是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因素。


当然,麴义付出的代价也不小。


发动逆袭的时候,他身边足有数百精锐,其中包括了他最后的老班底。等他终于看到王羽将旗的一刻,身边的亲卫连两成都没剩下,而且骑兵落马的数目,还不到他伤亡人数的三分之一。


“刑天舞干戚,猛志固常在……咳咳,好,好诗!”


麴义将诗句反复念了两遍,不由大笑起来,笑不几声,又是一阵猛咳,连吐几口血才缓过气来,显然已经受了重伤:“麴某纵横一世,为不止一位主公效过力,打败过不止多少对手,不想却是你这个敌人最知我心,这也算是上天对我的嘲弄了吧?”


王羽眉头轻皱,听出了麴义誓死不降之意,对方的选择让他很不理解。若说为刘虞尽忠,后者明明已经死了,而且间接杀他的人很多,自己算不上最显眼的那个。至于理念什么的,现在青州对豪强已经不向先前那么严苟了啊。


“冥顽不灵之辈,多说何益?杀之可也!”没等王羽开口问询。吕绮玲杀气凛凛的叱喝声便在身侧响起。


转头看时,正见女孩取下面甲,露出了气得通红的俏脸,王羽知道,女孩这是心疼损失了。


做为骑兵主将,吕绮玲对部队看得比王羽这个主公还要重,战前研究过麴义的战法后,驱马攻敌的对策就是她想出来的。


这招虽然当时减少了近百骑兵的战力,但落马的骑兵都是有准备的。不会造成伤亡,顶多就是损失些马。军中就不缺马,现在打到了幽州,就更没有缺马之虞了,只要损失的不是演练过战阵。训练有素的那些战马就行。


之后的战斗中,由于铁骑犀利猛烈的攻势,先登营很快就失去了抵抗之力,先后落马的骑兵也不过两三百。眼看着就是一场全胜了,结果麴义突然跑出来逆袭,损失一下子增加了近五成,吕绮玲别提有多愤怒了。


要不是王羽先到一步。麴义的尸体现在只怕已经挂在她的戟尖上了。


“绮玲,你且去助远清除残敌,这人留给你处置便是,现在某还有几句话问他。却不急着动手。”王羽摆摆手,示意女孩稍安勿躁,誓死不降的名将他也没少遇到,除了对关、张显得有些婆妈之外。他基上算是杀伐果断,对麴义。自然也不会太过婆妈。


“这位,就是吕温侯的那位千金了吧?将门虎女,名不虚传。”


初见吕绮玲的刹那,麴义愣了愣神,在烈火铁骑的阵容中,这位挥舞画戟,凶猛如虎的领军之将还是很乍眼的,麴义以为对方是青州的哪位大将,甚至是王羽人,没想到竟是个女子。好在他很快想到了当日比武招亲的传闻,便也释然了。


点点头,他转向王羽,提议道:“王将军有话说,某何尝没有疑问,若是不能当面相询,恐怕死了都闭不上眼。不如这样如何,你我轮番提问,有问必答,问答之后,再了却此战,如何?”


王羽自无不允,连怒气未消的吕绮玲都来了兴致,放弃了去清剿残敌的任务,留在原地当起了听众。


见王羽点头,麴义毫不谦让,直截了当的问道:“王将军,你今天用的应该就是霍骠骑的车悬阵了吧?可据我所知,此战早已失传,顶多也只有根据军中老卒所述,拼凑出的一些残,形似而神非,莫非……你果然得了神人传授么?”


“……也可以这么说。”王羽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。


他也不知道徐荣到底怎么搞到完整阵图的,不过仔细想想,卫霍时代,儒家还没独大起来,以墨家的作风,在那场轰轰烈烈的匈奴反击战中有所表现也不奇怪,如果有墨家高人在骠骑军中效力,通过观摩和切身体会,把阵图还原出来同样不是没可能。


只是其中的缘故,却不好解释太多。


青州的现行政策,严格来说,很有几分墨家的风格,若是再爆出自己得了墨家传承的真相,说不定会引起误会。墨家的理念很好,但兼容很差,墨家子弟中,越高明的,脾气就越顽固,就像徐荣那样,给人的感觉好像随时会以身殉教那样。


未来,还是要百家争鸣,然后慢慢融合的,王羽可不想因为徐荣传授的兵法,在自己身上打上墨家的烙印,致使青州的政策发生偏移。


反正麴义自问自答了,他也犯不着详细解释,神人传授,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吃得开的。


王羽答的随意,麴义却也不肯吃亏,他紧接着前面的问题继续问道:“既然是神人传授,应该也有破阵之法吧?”


“笑话!”他话音未落,吕绮玲已是冷笑出声:“车悬阵只有我的部属能用得了,别说没有克法,纵然有,我为什么要宣之于众?怕自己麻烦不够多吗?”


“此战胜负已决,麴义将死之人,不过是想死个明白罢了。”


麴义嘴里回答,眼睛却瞬也不瞬的盯着王羽,语气低沉:“某自幼便在西凉,至今身经何止百战?自忖对克制骑兵战法已然炉火纯青,可今天却是一败涂地,心服口服,此一问王将军又何惧有之?”


王羽想了想。轻声答道:“有法故有破,没有什么兵种或战法是无敌的,不过这车悬阵乃是霍骠骑封狼居胥的利器,至少他面对的敌人,是没有克制之法的……”


“也就是说……”麴义敏锐的听出了王羽的话外之音,眼睛顿时一亮:“破阵之法,当在中原军阵之道中寻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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